待的時間越久，開會的次數就越來越頻繁了。好的是，擔的責任越來越多是一種成長，涉略的工作事項越來越廣泛是一種經驗累積；壞的是，在這一切都還沒有健全的心理建設下，往往看到的都是最醜陋的那面，心生煩感。
快結束的五月，沒有一天十二點以前睡的五月，接近爆炸的五月，心力交瘁。
上個周末工人罷工，一向不想踏進這複雜的情境裡，這回卻不得不跟著一起當炮灰被轟炸，沒有什麼可以做的，有些員工說的心聲我是打從心裡真心認同，對於他們的怒吼，我雖沉默但總有原因。事後，我跟老總說，不要看我好像沒什麼反應，那是因為連我都不認同這個政策的時候，我無法說服工人。我突然想起以前在餐廳打工的經驗，如果連自己都不愛這間餐廳，也不喜歡自己廚房做出來的食物，我想我沒辦法成為一個好的服務生讓客人感到滿意，撇開不理性的熱情，但某些事上的付出確實是需要相對應的認同與共鳴。
老總說，這是一條死路。感謝的是，在這麼多年成衣工廠裡看到的類似經驗，讓我在一個月前聽到這個決策時內心已有了危機感，而且也預料到今日的局面，只可惜，當時來不及參與討論。如今被迫在死路上行走，這感覺極其微妙。
錯誤的決策往往犧牲了員工，而成本則是由老闆去承擔，至於決策者，倒不見有什麼損失，而身為沒有損失的其中一份子，我內心卻感到極度的不舒服。
上午的檢討會議開不下去，老總沉默了很久，無解的會議最後還是終止了，他說，與其這樣不如先讓腦子放空然後再重頭來過。下班前我們又開了一次會，依舊沒有答案。我不知道這件事會拖多久，雖然工人這兩天也已經開始慢慢在工作崗位上活動起來，但我仍可以感受到一股無法平息的辛酸感，那種天天在夾縫中求生存的無奈感；我從未待過《低價中國》裡形容的血汗工廠，甚至無法想像那是什麼可怕的環境，還有那可怕的人生，現在這裡，是我看過分工最細，組織嚴密，環境乾淨又明亮的制衣工廠，卻依舊擺脫不了一種壓抑的氣息。
所以我懂工研院叔叔的心情，關於管理這件事，不是不願意去學，而是我們都太善良了。而這世界，也不是乖乖做事就可以好好生存這樣單純，不然我不會被"不要接"這個人的電話一直煩。
唉，暫時不去想了。過幾天義大利客人要來，我還是來複習幾句問候語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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